栗烧酒

【赤安】Unbearably White

  • 年龄上的胡乱操作。降谷和他收养的赤井,又温又凉的日常生活与没察觉的爱意。

  • 除了降谷的多重职业与身份以外,其他和 DC 原作设定都没关._.

  • 是 HE。


领养赤井秀一那时,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降谷零以为这会是日后的一个负担,经济与精力上的。但年轻人的大脑被大块的善良与正义感占据,后来想起,又有可能是因为角落里那一双眼下带着一圈青黑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颇有压制感,最后算是间接逼得降谷填了表格,办好所有手续,把父母在事故中消失、弟妹也杳无音讯的男孩带回了他的单身公寓。

最开始的三天赤井没有说话。父子关系——虽然按他们的年龄差距来讲更该说是兄弟关系——可不能是这样的吧。晚饭后的降谷趴在桌前,反思自己三天前的脑子一热,挫败感来袭。这时在桌子另一边低头写作业的赤井抬头,含着笔的末端说,其实你不用每天回来给我做晚饭,我可以自己弄。

他连“降谷零”这三个字里的任意一个都没提,降谷怀疑赤井是不是其实还记不住或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又或者是根本不想也不屑于记住。降谷勉强一笑,说好,心想这孩子到底有多不想见到他。

降谷耳软,就算比赤井大了好多岁,也照赤井的话做了。但某天逮到说是要自己弄晚餐的对方其实是从便利店买回速食便当和饭团,他火大地批评了一通赤井,边煮着饭,边对身后的人说他以后还是会饭点前回来准备好一切。

——即使你多不想见我但十二岁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被便利店耽误。

又正写作业的赤井秀一又咬着笔,声音冷淡得和年龄不符地说:“只是觉得你该有自己的生活。”停了很久,他又补了一声,“零。”

叫得自然。不过降谷也就仅有一秒觉得不对,然后就迅速接受这样的称呼,说了嘛,年龄差也就是兄弟的水准。

但是降谷没有答应赤井,该回来的傍晚还是会回来,工作量少时还会去赤井的中学门口等他下课,和同事与朋友有约的话就做完饭再走,所有人都理解他的境遇。赤井没再说什么,乖乖吃降谷做的饭,早早完成他的作业,咬着墨水笔的末端——兴许是他长大后酷爱叼烟的预警。

降谷和赤井,两个人就这样走下去了。降谷想,和他一个人生活时似乎没变什么,只是他们睡觉时窝在一起,热一点的日子会挤得流汗。那时他的小公寓没处塞第二张床。

降谷的升职很快,一年后他们换了间大的公寓,赤井秀一总算有了自己的独立卧室。跟他说到这个好消息时,降谷纳闷为什么少年又露出了闷闷不乐的表情,冰冷得窗外都要结霜。

到降霜的时候,一个人裹在被窝里的降谷觉得是有些冷。

他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这下换作后颈受凉。

房门在他打出第一个喷嚏前被推开。是赤井秀一,睡到一半,头发一团乱,什么也没拿,就这么自然地爬到降谷的被窝里,说他冷。

准备转身抱住赤井的降谷却突然被对方抢先圈住。

第二天下班后,他给赤井买了一顶御寒的黑色针织帽。


早熟的孩子让年轻的降谷没什么好操心的,到了圣诞节也不需要脑袋发痛、苦想该准备什么礼物,今年是黑色针织帽,明年是黑色针织帽,他开玩笑说“得永远是黑色针织帽了呀”,得到的回复是赤井的一句“我倒希望是这样”。

——“黑色针织帽”的那部分。还有“永远”的那部分。


身体健康方面不需要担心,降谷只觉得快上高中的赤井似乎快长过自己的肩膀,高中毕业后肯定得比他更高。

校园生活方面倒是令降谷微微苦恼。并非多数家长都苦恼的成绩问题。升学建议会结束的那天,赤井的班主任留下了降谷,少年背着书包在门口外等候。这有些难以开口。班主任说。赤井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就是……太少笑了。

降谷向门外望一眼,赤井正面无波澜地对着走廊另一端的墙壁放空。

他当然不可能发现赤井的这一点。还有沉默寡言。但降谷想,这或许就是刻在赤井性格里的一部分,而且是没有危害的部分,那也没有什么需要修正的。

不过他还是希望赤井能多笑一些,多开口一些。不对所有人,至少可以对他一个,好吗。

结束会谈后降谷拎着赤井回家。晚饭吃到一半时,他突然伸手去揉赤井的脸,揉出微笑的样子,有点奇怪,但还挺好的。

对我多笑一点吧。他想。

“……怎么了?”赤井秀一问。难道是突然发现我的脸长得不符合你这个养父的心意?

“对我多笑一点吧。还有……有什么就和我直说,好吗?”降谷回答,“秀一。”

赤井没有回答。奇怪的要求,也让人无从作答。咽了一口饭后他朝降谷那边伸手,“嘴边有米”,然后拭去那颗嘴角的米粒。

降谷脸红了。


吃饭不挑剔,穿着永远单调不变样的赤井秀一升上了最好的高中。总之——降谷朝在客厅沙发上正抱着狗的赤井看一眼——比狗好养。不用每早拉到河边遛,不会在家里大小便,会帮他洗车,周末去打靶场打工(降谷搞不懂,他觉得给赤井的钱总是够的),和他一起照顾捡来的哈罗。熬夜加班回来后降谷真的遛不动狗了,上学日也要早起去晨跑的赤井就说:“让我来。”

也对降谷露出了更多笑脸。

还有,有话直说。

边收拾行李的降谷边嘱咐赤井他离家时要注意的一切,上学时烧水壶记得断电,哈罗的粮不要忘喂,不要总吃便利店便当,电饭煲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倒米倒水叮咚一下就好了,之前教你的那些菜式还记得吧,你很聪明怎么会记不得呢,秀一。

讲了一大通。然后听话的那人又忽视他的发言,迅速切换话题,几年来降谷早就习惯。

“零,不要走。”赤井秀一说。

降谷的动作停下。哈哈一笑说他只是简单地出差而已,很多警察都要这样,又不是不会回来。实际上想着的是他确实什么时候该立个遗嘱,卧底工作中有太多的无法预测。虽然从未和男孩提及过这一些,但聪明的对方察觉到、发现了什么也不奇怪。

赤井又没理他的话。原本站着的他也坐下,然后后脑勺朝降谷地趴在他的大腿上。

“那些很危险。”他说,“我不希望你去,零。”

赤井肯定是知道了。但那也不会改变什么,是和他一样重要的工作。降谷只是摸摸他的头,保证不会有事。我还要回来喂狗和喂你。

虽然,如果他就这么突然没了,赤井或许也能好好地带着哈罗活下去。


不过那次还是差点出事。他深夜带着伤口回来,碰上在一盏暗灯下看书的赤井,书本边还有酒杯。降谷没空计较未成年怎么偷偷喝他的酒,溜进房间找出医药包,闻声的赤井跟在他屁股后,然后跪在床边给他包扎,手法娴熟。

“……别喝酒。”想了很多话,狠骂的也有,最后说出来的只有这句。

“那你别去。”跪在他腿间的人连头都没抬。

“不可能的。”降谷说。

就像走钢索的人,看什么时候会掉,好运的话能走到另一端。


好在后来没有出过险些暴露的问题,卧底任务算是顺利。家庭生活这边倒不是,赤井越来越多的时候锁起卧室房门,天冷时也不钻降谷被窝,隐隐拉开他们的距离。回到家发现又是只有哈罗的降谷的叹一口气,赤井估计又是和同学跑去看演出而不早归,这样或许也好,他想他们什么时候是要分别的。成年后,如果赤井愿意,那么他就可以离开。

就算成年后不愿离开,降谷想赤井哪天也是要因为工作、恋爱、结婚而搬出去的吧。

提前准备,这样也好。他把钥匙挂在门旁的挂钩上,想。


高二的时候,赤井被选为学校派去美国短期交流的交换生之一。离开了三个月。降谷在那段时间内回归独居生活。和之前有什么变化吗?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最近赤井的晚饭缺席让他越来越习惯于抱着哈罗一人进食。也不是完全断了联系,他们一周通一到两次电话,那边冷不冷,还好,日本冷不冷,还好,有好好吃饭吗,有,那就好,工作怎样,最近没什么特别的。最后赤井秀一说他在美国又买了一顶针织帽。黑色。不过没你买的好。

但,还是有变化的。又要去出卧底任务时,即将出门的降谷回头望了眼赤井的卧室,黑乎乎的一片。他想,还是想听谁念着他的名字,叫他不要走的。


有考虑让秀一去美国念大学吗?——赤井在那次交换活动中表现得非常优异,美方的老师纷纷给予他褒奖。男孩回国后的最近一次家长会后,负责升学问题的老师这么问降谷。再说一句,秀一是可以申请到那边很好的大学的。

赤井还是在门外等他,个子高得要撞上门上的门牌。

没有立刻和赤井提起这事,直到家长会结束的一星期后。

“秀一想要去美国念书吗?”

赤井秀一又没立刻回,顿了好久才说,有点想。

那晚降谷没睡好,他估计赤井也是,听对方的脚步声在客厅和走廊里响了几次。


出国一事被认真地提上行程。不用他催什么监督什么,赤井秀一也会自觉准备好一切。下班后,他听赤井说过了语言考试;下班后,他听赤井说过了入学考试;下班后,他听赤井说交了申请。时间就这么过去。某天下班后,他听赤井说他被录取了, S 大的精密仪器,最好的结果。

降谷丢下西装外套冲过去拥抱他,眼泪落在赤井肩头上说太好了,激动得像自己是被录取的那一个,而身上的人却平静得好似没有发生什么。

离别的日子也不远。为分离的那一幕他们没有刻意铺垫什么,从被录取到要远行,中间的这段时间里,降谷和赤井的生活平静如水,没有“我们珍惜这段分开前的时光吧”的甜腻和煽情,日子是平静的上班,下班,吃饭,睡觉,聊聊今天的新闻,电视节目,超市的减价消息,快用完的狗粮。

不过,在去机场的前一夜,降谷还是忍不住对赤井说了很多与远行相关的话。如何照顾自己,偶尔打个电话,美国的法定饮酒年龄,有个恋人也是好的……无非都是关乎生活的琐屑。

最后他托着下巴,看着香薰蜡烛里的火焰,说:“有秀一的这些年,真的很好啊。”


在机场分别前,降谷又不放心地嘱咐赤井护照别搞丢。说完他打了个哈欠,昨晚辗转难眠、睡眠时间太少。

“快进去吧,我要去喝杯咖啡再回去。”降谷指指安全检查入口的方向。

“我陪你去。”赤井说。

他们在咖啡店里被推销了情侣套杯。降谷尴尬地摆着双手说不要啦不要,心里嘀咕他们哪里像情侣,然后不自觉地望了身边的赤井一眼。他什么时候长到这么高的,五官也雕刻为成年人的成熟模样,十二岁那年的青涩像在不远之前,但早已荡然无存。

赤井说要等他喝完咖啡再走。为了不耽误对方的行程,降谷喝得极快,大量酸苦味突然一下涌进肚子,就算是再好的咖啡也不会让人觉得舒服。

“好了,秀一,你真的得赶快去了。”

他们回到刚才去买咖啡前站立的地方,降谷又指着安检口的方向。

然后什么东西划过他的面颊,一丝痛,使降谷回想起锋利的纸张边缘将手指摩擦出血的感觉。原来是赤井的护照。贴着他的脸颊的还有一只手,温暖柔软的大鱼际,修长的五指托起他的下颚。

赤井吻了他。

是苦酸味的吻。

“零。”


直到赤井最后一封“要滑行了,拜拜”简讯到达了二十分钟后,降谷才钻进白色马自达里,驾车离开。其实也分辨不出哪一架飞机载着赤井,太多了,但还是想要留下。

回到家后他先摸了摸哈罗的头,然后收拾早上未收拾的碗筷。两双筷子,两个圆碗,两个盘子。

完成上面的一切后降谷盛水,习惯地盛了两杯,走到餐桌前他才发觉有什么不对。

就要回到一个人的生活了。好不习惯,真的不会习惯,要怎么改掉买两人份食材的习惯,牙刷习惯买两只拖鞋习惯买两双的生活,每个圣诞节准备黑色针织帽的生活。嘴边的清水都能喝出咖啡的苦味。咖啡。又想起不久前赤井给他的那个咖啡味的吻。

降谷看着两个水杯,一黑一白,眼泪滑了下来。

他拿出手机。还不知道赤井在那边的新手机号是什么,所以写了电子邮件。“我很想你。”,这是第一封。还是“我很想你。”,这是第二封。

桌子下,哈罗的尾巴轻轻扫过他的脚踝。察觉主人有什么不对,然后它跳上他的大腿,舔走滑到降谷下巴的眼泪。


-fin-


是 HE(重申)。等那小子毕业以后是 HE。

写到后面想着木原音瀨老师的《深呼吸》。

Unbearably White by Vampire Weekend ♪


评论(9)
热度(359)
  1. 共2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栗烧酒

© 栗烧酒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