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烧酒

【赤安】夜色温柔

  • 作为普通朋友的他们一起去看演出,却发现手里拿着的是需要接吻五秒以上才能入场的情侣套票。

  • 又是组织没了以后。本质是双向暗恋、笨蛋情侣故事的序曲。

 

早就起了疑心。“我穿桃粉色 T 恤,白色外套,深蓝色牛仔裤,金色头发,肤色较深,在门口等你。”和他一起拼双人票的陌生网友发来的个人样貌特征与赤井脑中降谷零的特征全数对上。再加上网名是一串“00000”,没有人会这么随意,除非这个数字对于对方而言象征特别寓意。

停好车以后,赤井下巴抵在方向盘上叹了口气。现在开始后悔了也没用,爽约不是他会干的事,再说是歌手难得的来日演出,虽然飞去海外看不是不行,但因为工作所以腾不出太多的时间,况且听说在日本会有特别演唱曲目。难得一次出门开车几十分钟就能看到心仪的歌手,可不想就这么错过。如果交易的网友真的是降谷,只要他们入场后各站在场馆的两端、离得远远的,就好了吧。

在进入禁烟的 livehouse 前抽最后一根烟。锁好车的他掏出口袋里的烟盒与打火机。

 

尴尬的起源并不是讨厌降谷零,完全没有,时间逆流至一年前,对降谷的感情还称得上喜欢。那时两人还偶尔去威士忌吧喝酒,能够从黄昏和谐共处到天明。某一天,当赤井意识到酒吧的定价实在是虚高、明明自己家里都有的酒何必还要出门挥霍时,他侧过头对相邻的降谷说“下次去我家喝算了”。以为会轻松收获一个“好”,结果降谷只是在一旁瞪大眼睛,眉头锁得像生气的形态,沉默半天后憋出一句“不要”。

赤井感到惊讶,头顶打一个问号,实在不记得最近有惹恼过对方哪里,接着听到降谷继续说:“你忘记了?”

“嗯?”

“……算了。”降谷一口气咽下杯中所有的威士忌,一把火从舌头烧到胃,“我想回家。”

他叫来侍者结账,推开椅子拿起外套准备离开。被留在吧台边的赤井留下还没喝完的半杯,抓上夹克跟了过去,一把拽住降谷的胳膊。喂喂,降谷,我忘记了什么。

降谷转回头,眉头还是保持着气氛不妙的模样,他的视线突然向别处飘,迟钝地开口,说:“你喝醉的那一天……说不想再和我喝酒。”

确实有这么一天,赤井记得。他罕见地喝醉,最后的记忆是降谷扶着他的臂膀协助他回家,之后的记忆就迅速跳到了次日早上,其间的任何事没有印象。但不想再和降谷喝酒,这种话怎么想自己都不可能说出口,质问他的意识和潜意识,哪个都会说想要待在对方身边,琥珀色的酒液和降谷的肤色相得益彰。

但赤井又认为降谷不可能撒谎,姑且相信他的话,“那你觉得呢?”

“不知道。”

降谷挥手离开。

到了下一次约会就知道了。降谷说在忙公务。再下一次立场便更明显。降谷说没空。有时因为工事而跑去公安厅,遇上了降谷,对方“刷”地一下躲进拐角。一切不对得很,勉强搭建起来的和谐酒友关系忽然被草草划掉,赤井没多问什么,默默接受,可能降谷突然间找到了他身上令人讨厌的点吧。也不是恋人或挚友,出现了些微异样也对生活无大碍。从那以后,与降谷间的关系便呈胶状停滞在原地。

 

在离场馆入口约一百米处熄灭烟。杰出的视力辅助赤井一眼看清站在入口边的人,桃粉色 T 恤,白色外套,深蓝色牛仔裤,金色头发,肤色较深,一一对上。再对个侧脸,是熟悉的降谷,没错。对方低头敲着手机屏幕,赤井想八成是在给他敲信息,果不其然下一秒手机提示音“叮”一声响起:

“你好,我到门口了。”

回复“我也到了”,然后朝降谷走去,不自觉地加快步伐,虽然明明知道他们的见面会是尴尬一场而不该这样,但潜意识中想要快点溜到降谷身边。逐渐靠近时夜色里飘起微甜的花果香,记忆中对方使用的味道。赤井站在降谷身后,五十公分的距离,手掌与降谷的肩部是十公分的距离,他纠结了数秒,最终力道轻如淋在冰沙上的奶油一般,五指触碰降谷的右肩。

“……嗨。”

在声音响起的瞬间,背对着他的人像受惊吓而竖起毛的猫,猛地转过身子。抓着单肩包背带的手缩紧,慌张的讯号,同时降谷的神色看上去像错过了流星的孩子,心情急速下坠。

“我不知道那是你,降谷。抱歉。”赤井辩解道。

“没事。”看了眼表,微微抬起头对上赤井的眼神,降谷提议,“现在进去吧。”

他边走边说,自己并不是演出歌手的粉丝——这句话说得小声,还特意把头偏向赤井,免得身旁其他狂热粉丝听到,如此模样让赤井觉得好笑——接着解释得到的双人票是爱管闲事的同事的赠予,对方说降谷零可不能以工作为伴啊、找个约会对象一起去看演出吧。

“你知道,”降谷顿了顿,继续说,“我没空找什么约会对象,而认识的人都恰好没空,所以就把票挂到了网上。”

给出的标价是“只需结束后捎我回家就好,因为我想喝点酒”——没抢到票的赤井看到这行字时还以为遇到诈骗,或是一段犯罪故事的开端:他在捎出票人回家的路上被绑架、勒索什么的。但 FBI 没在怕,车上有枪,他有身手,怎么看来 99% 的可能都是他赢。

不过现在,对象是降谷的话,这个获胜可能性或许要调低。

走在他前面的降谷回头,露出微笑继续说:“是你的话我就放心多了,担心过遇到图谋不轨的人。”

 

拿到的是电子票,在现场售票处出示电子码后领取入场手环。“是双人票噢,降谷,一人不能入场的双人票。”在将电子码传送给降谷时,同事这么附注。以为就是普通的双人票,找个同事、朋友或陌生人一同入场都无所谓,直到要领取手环时才被桌后的工作人员告知:

“先生,这不是普通的双人票,而是情侣套票。”

站在售票处前的两人瞬时愣住。

“‘情侣套票’?”对演出未曾关注的降谷显然不了解。

但是身边没抢到票的赤井倒是非常熟悉,“就是要接吻才能入场的双人票。好像接吻时长不限。”

——所以我们随便装作亲亲一秒钟然后就完事入场吧。

工作人员插入对话,笑眯眯地说:“不不不,规定是五秒以上。”他的指甲顶端划过售票价目表海报上的一行字“情侣套票持有者双方需接吻至少五秒才可入场”。

“……”

“……”

赤井将双手插进夹克口袋,期待降谷会作何反应。只是因为利益驱使而随便亲亲的话,他倒无所谓,即使是较长的五秒也无妨,对于他这个年纪的成年人来说,幼稚园级别的简单亲吻不是那么庄重严肃重要。不过,对象是降谷的话……

——老实说赤井在期待。

虽然借这种机会而亲了喜欢过的人,颇为小人。

真实情况是降谷紧接着问工作人员是否还有单人或普通双人的现场票。赤井握紧夹克口袋中的烟盒,吊诡地紧张起来。还好,工作人员的答复是都已售罄,只剩情侣套票。

降谷的眼角瞬间垂了下去。

他的手伸出口袋,拉住降谷的胳膊,说:“降谷,要不……”

——我们就亲一下吧。

降谷没等他说完,迅速把显示着情侣套票电子码的手机递了过来,“现在叫你的女朋友过来还来得及,票给你吧。”

莫名其妙地就多了个女友。赤井皱眉,回答:“我没谈恋爱。”

“……炮友也行。”

“不要。”防止对方机灵的脑袋再想出更多可能,赤井率先扯开话题的方向,“况且这是你同事送的票,你应该入场。”

僵持许久,队伍后面开始发出不满的抱怨声,其间还有年轻男生对着降谷说“您不亲他的话那我就亲了啊”。

 

对于降谷零来说,一个点到即止的浅浅亲吻也没有那么重要。他想象那只是两片普通皮肤贴在一起,就像夏天在人满为患的高峰期电车里与陌生人贴着手臂一般。只不过这片皮肤是猩红色的,是情欲的象征符号。

只不过对象是赤井秀一——那让降谷头脑胀痛。当时喝醉了的赤井突然凑近他的脸庞、献上了亲吻,干涩的触感和破碎的句句“喜欢”至今仍在降谷心脏里清晰印刻。被点燃的希望火焰却在晨光降临之时被浇灭,赤井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昨晚做了什么事就当是他喝多时犯下的愚蠢,希望降谷能够忘记。

他想醉酒的赤井或许是把他当成了前女友或哪个心仪的女孩,指不定昨夜还是什么苦涩的分手纪念日,所以才喝成这样。毕竟他骨架比对方的小,再加上酒精能令人昏晕的魔力,被抱在赤井怀里的降谷大概是让对方产生了错觉。降谷拎起包,对身后刚起床的人说“我知道了”,补一句“你也没做什么蠢事,FBI”——反而是他自己自作多情犯了蠢——然后准备离开赤井的家。

一个点到即止的浅浅亲吻没有那么重要。但是,便是不想再和赤井亲吻,不要去点燃没有希望的希望、稍纵即逝的兴奋。降谷抬起眼,身后的人们已经在催,稚嫩的声音在起哄,说大人亲个嘴怎么纠结这么多。啊你们真是不懂——降谷的怒火迅速烧起——成熟人士的情感思绪无比纠结,是解不开的结。

算了,最后一次。降谷想。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突然攀上赤井的下颚,用极不方便的方式拉低赤井的头,发热的手机贴着对方的脸颊,但真说不准究竟是哪个更热,手机屏幕,还是他自己的面颊。而贴在赤井脸颊上的手指清晰地向降谷传达——对方的脸颊也在发烫。

“感谢我噢,FBI,为了让你……”

“看到你喜欢的歌手”,这一部分还没出来,赤井就把背驼得更低、弯出一个温柔的弧度,然后头颅凑上前,吻了他。

对方的意外主动使得降谷的嘴唇在惊愕中一抖,很快地,赤井用加重亲吻力道的方式让颤抖平息。几乎和曾经一样的触感,赤井的嘴唇仍旧干涩。天冷了就要涂润唇膏,好吗?这是降谷大脑空白前的最后想法。后来赤井微微变换了接吻的角度,几乎让这一吻改变了意味,从与利益相关变成与情感相关似的,那让降谷脑子里的所有想法都瞬间被划掉,只剩白茫茫的一片。

吻了多久,五秒以上还是十秒以上,他都忘了计时,决定权全数落在赤井手中。直到对方松开嘴唇、带有眷恋味道地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时,大脑才清醒了半分。

赤井接过两个手环,向工作人员道谢,俯身帮助降谷佩戴,再佩戴自己的,然后牵着降谷走进场馆。

 

“让你感到不适的话,忘了那个吻就好。”进入场馆以后是这么对降谷说的,但看得出来,对方并没有忘却刚才的任何一分一秒。

两人站在靠后的位置,没有相隔甚远,臂膀就要触碰到臂膀的距离,偶尔因为人潮涌动而真正相碰时又尴尬地像被触电一般弹开。降谷不熟悉歌,只能跟着鼓点微晃身体,赤井虽能记下歌词的全貌,但也不是前排那些每一句都要跟唱的狂热大学生歌迷,只是开口而不发声地对嘴型跟唱。每一首、每一句都与单恋或疏远有关,和他们的处境相联,难受得像高度数伏特加带来的酒后效果。

说到伏特加,降谷这时举起再次空了的塑料杯,对赤井说他再去吧台那边要酒,不知是今晚的第几杯。

走回赤井身边时他的脚步轻浮,在闪烁着纷乱灯光的场馆里感到恍惚,找不准了方向,头就这么撞上赤井宽厚的背,因为酒精的缘故身体发软,全身像是挂在赤井的背上。

在头脑一片混乱的时刻,降谷还有心思对着赤井说,伏特加这东西……还是不要干喝。不好喝。还是威士忌好,还是威士忌好。

说完,他的双臂缓缓张开,沿着赤井的腰侧两边行走,最终双手在赤井的腹部汇聚。拿不稳的塑料杯一晃,几滴透明的伏特加溅上赤井的衣服。

“唔……抱歉……赤井……”

场馆里满是歌手的吟唱声与乐器的伴奏声,降谷不确定赤井是否听到,也不确定是不是因此而错过了赤井的回答。

现在在唱的这首歌结构简单,两句歌词重复了一次又一次。在下一次相同旋律出来时降谷也跟着唱,“I think we could do it if we tried/if only to say, you're mine”,赤井大概听不到。总算是没这么苦涩的歌词,今晚他听那些听得够多了,全都酸得像在食用青柠,现在总算是有了一首水蜜桃味的。真不懂这样的演出为什么要售卖情侣套票。情侣是不需要苦恋歌曲的,只有,只有……只有他这样的单恋人才需要。降谷想。

套紧赤井的手臂被对方掰开。然后天旋地转,仿佛坐在童年去游乐园玩的转转杯里,头晕眼花,喝多了的降谷也不知道转到了哪个方向。模糊的视野里闪出了五彩的光芒,他辨别出那是舞台的方向。不过,看不到赤井的身影,前面,左边,右边都没有。

温暖的身体贴上他的后背。原来在后面。赤井从身后抱住降谷,让他几乎是被埋在他敞开的夹克中,没拿稳的伏特加又一次飞溅起来。

台上的歌手唱到了歌曲的桥段。

“Honey, I don't want it to fade.”

下唇贴着降谷的金发,赤井跟着低声吟唱。不知道降谷是否能够听到,虽然已经不再重要,彼此隐藏的心底秘密已在音乐和酒精的助推了得到了朦胧的揭晓。

 

演出结束时是凌冽的深夜。室温过高,再加上伏特加令他身体发热,一遇到冷风降谷便猝不及防地打起了喷嚏。

紧接着这个喷嚏,针织帽带着主人的余温迅速套上他的脑袋。

降谷回头,花了一些时间让眼神聚焦,在一片模糊中看清没带针织帽的赤井的模样。

你不戴针织帽更好看。他说,身体突然又发热。思绪凌乱地飘到入场前的那个亲吻,记起赤井干涩的嘴唇。降谷继续说,冷天要涂唇膏啊 FBI,人们,人们,不喜欢干干的嘴唇,喜欢柔软的,湿润的,温柔的,适合接吻的。

他拽过赤井的夹克领口,拉近他们的距离,腹部处衣物相贴的程度。

“你是不是没有唇膏,赤井秀一?”

真的是醉得不轻,在露天停车场的寒风中质问他有没有唇膏,语气严肃得像是在审讯。赤井如实招来,“没有。”

“那现在……现在,你有了。”

踮起脚尖,降谷滋润的嘴唇贴上赤井的,摁得好重,像是在摁印章、想把嘴唇上的透明印泥都印在赤井嘴上、留下一个标记一般。

降谷放下踮起的脚,抬起下巴直视被吻的人。

    他看赤井的手指抚摸刚刚被亲过的嘴唇的边缘,眼神里尽是不可思议。

    接着,听到赤井问:“如果我说没涂匀呢,降谷零?”

    ——那就再吻一次。

 

    赤井想降谷的这一次酒醉估计要到明天下午才能醒。喝了太多伏特加的人一坐上副驾驶位就开始大放胡话,抱怨情侣套票,抱怨太多苦情歌(“那可真不像你爱听的风格啊赤井秀一”——还不是拜你所赐,赤井想),抱怨没有威士忌的 livehouse。

他拆下套在手腕上的入场手环,拉过赤井的手,在无名指上一圈环一圈。又拆下赤井的手环,套上自己的无名指。

    降谷解开安全带,忽然倒在赤井的大腿上,盯着窗外的暖色路灯,声音清醒几分,说:“今晚做的事,就当是我喝多以后犯的蠢,帮我忘了它们吧,赤井秀一。

    “就像你……那晚忘了吻过我一样。”

 

在那段话以后降谷的头枕在赤井的大腿上,放心地呼呼睡了起来。赤井秀一忘了自己把方向盘握了多久——直到降谷零的小小鼾声响起。他给熟睡的人重新系好安全带,打开车门,倚在门边抽了两根烟。待心情平复以后,赤井秀一重新钻回车中,扣上安全带,撩起搭在对方额前的柔软金发,注视平静的睡颜。

降谷委托的这个忙,他才不会帮。就这么想着,他启动车子,用不会吵醒降谷的音量放起歌,边听边哼,一声呼啸,驶进夜色之中。

 

-fin-

 

确实是有这么一种情侣票……接吻五秒以上才能进……

提到的歌词来自 Clairo 的《Sofia》,去年最喜欢的歌之一(Clairo 也是我去年最喜欢的女声XD),虽然我觉得阿卡伊会听这种歌就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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